第二六五一章 弃车保帅-《寒门状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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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他们不死,终归还是要祸害人。”

    惠娘脸色阴沉地评价一句。

    沈溪点头:“这次算是张家人自己内讧,或许是张鹤龄意识到抽身不易,只好卖了他弟弟。这案子,我会遵照陛下的吩咐不扩大,但供状还是要呈递陛下处,让陛下取舍和抉择。”

    惠娘很担心:“这东西到了宣府,不怕被人扣下?陛下很可能无法过目……”

    沈溪微微点头,算是同意惠娘的说法,毕竟朝中一些人要平衡皇帝跟太后的关系,不想让外戚案闹大,这也是为何张子麟等人不主张沈溪秉公办理的原因。

    沈溪将惠娘拉在自己身边坐下,笑着说道:“想让陛下看到,有很多办法,就看陛下对此事的态度如何。惠娘,你不必担心,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,接下来你看好戏就成!”

    听了这话,惠娘非常感激,却不知该如何跟沈溪表达,只能竭力逢迎,沈溪在小院过了一个温馨的夜晚。

    “都十年了,为何还不能放手呢?”

    当天晚上沈溪起来,看到惠娘在灯前看着那份供状,走到惠娘身后坐下,柔声问道。

    惠娘不知不觉流下眼泪,沈溪看到后叹道:“其实很多事,早就该放下了,不必拖到今日今时,你要进沈家门,只需换个身份便可。可是……你始终没法从以往的经历中走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当时死了就好了。”惠娘坚决地道。

    惠娘的倔强和坚持似乎是与生俱来,而且从来不会改变。沈溪没有勉强,只是轻微点头:“泓儿学业很好,家里聘请的西席已准备让他学五经的内容,而且他像你,在算术上颇有天分。”

    “那算什么天分?他要考科举,靠歪门邪道没用,只有好好钻研《四书》《五经》才行,老爷可不能让他学不相干的东西。”惠娘赶忙说道。

    沈溪点了点头,惠娘望着他又道:“听说府上又有孕事了?”

    沈溪没料到惠娘会提这个,轻轻点头:“是君儿。”

    惠娘略微有些失望:“我跟她没什么交接,倒希望黛儿能多为你开枝散叶,这丫头……打小我就喜欢。”

    沈溪很清楚惠娘担心他再有子嗣,会影响沈泓在沈家的地位,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显然没人能强求,“我还没告诉她,其实小文也有孕在身,不过还是别提了,免得让她多想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沈溪处理完成江南案,萧敬很快将内阁转来的案件卷宗呈奏朱厚照。

    朱厚照无心翻看卷宗,只是欣慰地道:“此案拖了一段时间,现在终于把案子结了,以后也不必为此烦忧。”

    萧敬道:“陛下,此案并未牵连旁处,但魏国公被削去爵位,是否惩罚过重?”

    “你这话是何意?”朱厚照瞄了眼萧敬,若有所思问道,“你是觉得朕处事不公,还是说沈尚书在打压政敌?”

    萧敬想到之前皇帝表露出的一些态度,试探着道:“其实罚奉就挺好,毕竟陛下说过不会追究魏国公过去所作所为,在这一年里,他没犯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在别的问题上,萧敬相对处于中立态度,却对待徐俌这样的忠良之后,萧敬却有自己的看法。

    朱厚照板着脸道:“魏国公负朕在先,沈尚书不查明了么,这一年里那老家伙也做不少为非作歹之事……没杀他就算好的,还想留住爵位?哼哼,天下哪有这么便宜之事?”

    萧敬为难地道:“但徐家到底是开国功臣之后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嘛……”

    朱厚照似乎顾虑到这问题,想了想道,“若非他是开国元勋之后,朕早就杀了他,现在让他留条命便算是给朝中勋贵有所交待,让他们以后小心点,不然以为仗着祖上的功劳就可以肆无忌惮?”

    “不过,朕也知如此,可能会让朝中元老勋贵有意见,但沈尚书如此断案合情合理,想来他们也找不到话说。至于魏国公的爵位,看他以后是否能待罪立功,又或者在他子孙中找一人,朕会想办法赐还爵位!”

    说完,朱厚照不想再探讨这个问题,径直往内院去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萧敬松了口气,好歹争取到想要的结果,他也明白光靠他这张嘴,没法保住魏国公的爵,还得想其他办法才行。

    “萧公公?”

    就在萧敬出门,准备派人往南京送信时,小拧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萧敬打量小拧子,问道:“有事吗?”

    小拧子在萧敬面前从来不敢嚣张,笑盈盈道:“陛下传话,让您把案子卷宗留下,陛下有时间的话会翻看。”

    萧敬突然紧张起来,因为在沈溪和刑部上奏中,都提到张延龄承认跟徐俌勾连通番之事,萧敬本着维护朝廷稳定的原则,没有主动跟朱厚照提及。

    他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,没人会将事情扩大化,谁想他人还没走出行宫,计划就要泡汤了。

    萧敬道:“陛下已做批示,奏本不再留中,作何要放在此处?”

    小拧子瞪大眼:“萧公公,这是陛下亲口吩咐……至于陛下为何要如此做,您可以去问问陛下,但沈尚书和刑部、大理寺的上奏必须留下,这是圣谕。”

    萧敬马上意识到圣命难违,哪怕他觉得把奏疏留下,朱厚照未必有时间去看,也不想冒这个险。他总觉得朱厚照突然派小拧子出来事情有点不寻常,但又说不出什么,当下不情不愿地把奏疏拿出,犹豫不决地看着小拧子,始终没递过去。

    小拧子抿嘴一笑:“萧公公在担心什么,小的清楚,您不过是有些事没跟陛下提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萧敬用惊愕的目光望着小拧子,他没有料到小拧子有如此智计,之前他认定小拧子不过是恃宠而骄的小太监,从未放在眼里。

    小拧子正色道:“京城发生的事,小的已听说,寿宁侯和建昌侯被请去刑部作证,建昌侯为保住张家基业,主动承认跟魏国公府有勾连,跟倭人做买卖,将火器贩给倭人,听说建昌侯还签字画押了。”

    萧敬黑着脸道:“这种道听途说之事,做不得准。”

    小拧子好奇地问道:“萧公公之意,便是没有此事?那可能真要看看沈大人的上奏中,是否提到这一茬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提。”

    萧敬肯定地道。

    小拧子笑道:“沈大人或许不提,但刑部和大理寺就未必了,但陛下只关心沈大人说了什么,没问大理寺和刑部那边的上报……萧公公明明知晓却不提,难道是欺瞒圣听?”

    萧敬身体有些颤抖,凝视小拧子,喝问:“小拧子,这些事是你该过问的吗?”

    小拧子突然多了几分刚毅之色,道:“萧公公这话,觉得小人不配知道这些事?小的的确没什么本事,但也是司礼监秉笔,陛下有吩咐,但凡司礼监中事小人可以直接跟陛下上奏,而不需跟几位公公请示,萧公公不会想让小的如此做吧?”

    本来萧敬觉得能稳稳地压制小拧子,怎么说小拧子平时在他面前也表现出谦卑的姿态,却未料今天会被对方上一课。

    萧敬语气稍微有些软,道:“的确有这么回事,是大理寺上奏,不过却未将建昌侯的供状呈递上来。”

    小拧子道:“供状当然是要存放好,免得呈递途中出什么意外……萧公公以为呢?”

    萧敬直接把几分奏本丢到小拧子怀里,道:“你不过是奉圣谕出来拿东西,不该你管的事,最好少掺和,不然你这小脑袋瓜未必能保留多久。”

    小拧子没有再跟萧敬多言,恭敬行礼:“多谢萧公公提醒,小人这就进去复命。”

    等小拧子转身离开,萧敬突然觉得自己“冲动”了,恼恨道:“这么重要的东西,怎能交给这小子?看来……有些人想在陛下面前安插眼线,这并非好事,但我这把老骨头,于陛下跟前实在是独木难支,难道真要看这些年轻人把朝廷格局改变,朝廷法度不存?唉!”

    自语到最后,萧敬重重地叹了口气,脸上满是无奈之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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